自从2007年以学生身份踏上伊比利亚半岛，就彻底改变了后来的学习和职业生涯。十年后再次来到这里，风景和城依旧，心境却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古人说“三十而立”，不是没有道理，这是生命中重要的一个分水岭，是独立走出心灵舒适区，从混沌天真逐渐走向“不惑”的年纪。

当初在西班牙留学的时候，学校帮中国学生在当地银行一起办理了青年卡，没有年费和卡费甚至还有少许利息，专门用来交学费。毕业以后因为工作的关系时不时会去西班牙所以就一直保留着这个账户。这几年地方小银行被西班牙三大银行之一收购，自动升级成为西班牙最大银行之一的客户。去年3月到了塞城，就直接在此地换了“贝贝”家的银行卡。

贝贝家的银行

不愧是西班牙最大的银行之一，网点遍布全国。找了一家距离较近规模相对小的分行，进去后发现银行有两个办公人员，一个胖一个瘦。当时接待我的是瘦子，口齿清晰语速适中不像很多南部人说话大舌头。因为护照更新过拼音名字也改了，业务员核对修改材料以后，说一周以后来取卡。一周以后取号排到了胖子，先是告诉我将卡“不幸”寄到了塔拉戈纳，之后卡终于寄过来了，但卡面拼音拼写错误。原本一个礼拜就能办结取卡的业务，被两个人拖了3个礼拜跑了3趟银行才算完事，于是开始对这家银行员工的业务能力产生了质疑。所以当胖子问我是否需要把钱转移到塞城银行时，我断然拒绝了——哪知这给后来莫名其妙扣费埋下了千里长线。

到了12月底，发现有一笔显示为comisión的扣费，当时正值圣诞节假日，银行卡消费比较频繁也没有很在意，而且知道如果是扣错了也是可以追回（之前手撕西班牙电信公司小战告捷难免自我膨胀）。后来在朋友圈看到在巴塞罗那读博士的也被银行莫名其妙扣费而且理论无果，才意识到自己也被卷入了这件“霸王扣款”事件中。工作人员告知30岁以后资费就发生变化，需要缴纳年费以及每笔网上支付的手续费，不再享受“青年卡”的优惠条件。在今年3月卡办理过程时，交给银行的资料就对年龄进行了确认，银行职员明知我在今年5月生日后，会产生额外费用，但是他们都没有告知这个变更，更没有收到过任何书面通知函。我把资金放在银行托管，银行在未得到我授权情况下，就主动扣款，更让我无名怒火升腾而起，银行的职责难道不是告知所有与客户利益相关的相关条款吗？这难道不是“常识”吗？（根据孙博士已经和银行理论的经验，银行也是一副“就算我们拿不出证据我们也通知过你”的无赖嘴脸）

接下来几天又陆续了解了几家银行，资费情况大同小异。在贝贝官网上研究了线上账户各种无年费无管理费的广告，虽然心存疑虑还是开通了该业务，再到银行取消了旧账户。反复追问瘦业务员是否还有别的资费，业务员终于说出每年还有个卡费，显然他不认为这属于“资费”范畴。之前在另外一个分行其实已经得到了一些相关讯息，但是由于此前的经历总觉得他们还“有所隐瞒”。我说我不要实体卡，这个账户唯一的用处就是交房租和网费。签了销毁旧账户和旧卡的协议，业务员说周五帮我办理，因为要等电信公司的账单扣费完成以后。到时候旧卡和旧账户就会在手机APP上消失。到了周六的时候一看，旧账户号码没有了，但是旧卡还在。转账之后除了电信公司的扣费，还少了一笔费用！

到银行要求将旧账户的最后一个月流水打出来，还有旧账户的合同13页以及新账户的资费单。在图书馆一边查着字典一边研究合同，没有任何破绽。作为国家三大银行之一，就算有破绽也不是我这样一个外国人看的出来的，更何况西班牙银行被欧盟点名“谴责”乱收费的现状。和同事交流这个问题才发现，不只是外国人，本国人也深受其害，每个人都有一笔和银行的“血海深仇”，无非就是没有任何通知情况下就被扣费，事后又拿出一些条款证明自己的合法性。西班牙人对抗银行的终极策略也就是从一家换到另外一家。西班牙同事还讲了一个段子，说唯一能报复的方法，就是去市场买条臭咸鱼，租个保险柜烂个十天半个月恶心一下银行。这个段子充分说明当地普通工薪阶层面对银行霸王条款又无可奈何的心态。

西班牙谚语“跳出了平底锅又上了烤肉架”和中文谚语“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总结此次经历，认为更为形象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然中西文化历史背景不同采用了不同的喻体，但是比喻义确是一样，情感意义也一样。按照广义的四个层次的文化概念，我们在物质文化层、制度文化层是差异大于共性，但是在行为文化层和心态文化层，或者是共性多于差异呢。

吕霄霄